在我生命穿入穿出的人

有些人,第一次见面即有莫名的亲切。接下来即使十年不见,把他的一切消息从你的生命中抹去,只要再见时这个人还有一丝气息是你熟悉的样子,你还是能轻易的认出他,老朋友。

小时候爸爸在外面做货车的生意,邻居店家也有一个小男孩乐乐,他小我大,他胖我瘦,他好动我好静,常跟我一起玩些跟我们的性格一样不搭的游戏。现在想起来,记忆还满是充满空气的油污味,夕阳下两个小男孩脏兮兮的影子。

后来由于年龄的差异,先是去了不同的学校,接着不同的城市,不知多少年未见,以至于对乐乐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胖胖的小男孩。一年前,碰巧都在家乡,跟爸爸妈妈聚会时见到对方,我俩还是谈的很欢,我们竟然还是那么熟悉亲切。

第二个人,我对他的一切毫无了解。

第一次见他,是临近中考的一节自习课,做惯乖学生的我第一次请假上厕所,在门口看到这个人悠闲地吸烟,目光相遇,他主动跟我打起招呼,我回他,一切那么自然。后来再在厕所遇见他便互相打招呼,交往仅限于此。

我的高中是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,当时的初中,每年考上这里的人屈指可数。在高中经历了平静的一个学期,差不多已经忘记这个人的一天,我正在人群中赶路,突然随着熟悉的一声“嗨”,惊喜的发现这个与我毫无交集、以为此生不会再遇见的人,再一次降临在我的生活。这之后的两年,每次相遇,打招呼,仅限于此,却充满惊喜。

然而直到现在,除了他的模样和打招呼时那一声“嗨”,我对这个人仍然一无所知。如果再一次,在任何不可思议的地方遇到这个人,相信我,我俩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,一定会像所有的老朋友一 样打声招呼,挥挥手,再一次消失在对方的人生。

高中的一个同桌,换过太多同桌以至于记不清他是第几任,反正不是第一也不是最后,几乎是刚刚与他坐同桌时,我才注意到他的存在,却相见恨晚。现在回忆刚刚成为同桌的那段日子,完全想不起来当时在跟他谈论些什么,只觉得时间飞快。

后来由于奇怪的分班制度,毫无征兆地,从某天开始,突然发现自己班级的名册上已经找不到同桌的名字。也就是说,以后的相遇将只是擦肩而过打声招呼的单调形式,多么失落的憧憬。

然而接下来的两三年,我们以没有理由的理由营造了多次重逢,在家乡,在他的城市,在我的城市。不见面时,我们甚至懒得联系对方,见面时却渴求聊得再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

一个别具一格的作家大叔,他不说真话,不说假话,只说童话。

我在看了这位大叔的一本书之后看了第二本,看了两本书之后看了第三本,看了三本书之后,感谢互联网,我关注了他的微博。一次莫名其妙的灵感,写了 一篇 《黄色笑话为什么好笑》的小文, 举例时信手一推“@林一苇 和他的太阳在树下做爱”……呃…年代久远,只记得大概意思。总之接下来大叔认识了我,我认识了大叔,开始跟着大叔说童话。

到了大学的城市,距离大叔当时的住地只有七八小时的车程,于是萌生拜访的念头,却未能成行。而后由于生活的变化渐渐与大叔断了联系,甚至于渐渐远离了童话。此生相逢是不是到此为止了呢?

想想,也许只是一时缘分未至。隐隐预感到终有一天,就像叫不出名字的人一样,大叔在我的生命中卷土重来,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

最近遇到的老朋友,是一批人。因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团校而相识,一起做游戏做调研排话剧,七八个人挤在旅馆的标准间完成某项秘密任务,在社交网站用相同的姓名后缀刷屏。随着团校的结束各自纷飞,却相信每一次重逢会更加理所应当,迫不及待。是你们让我相信有缘终会重逢,而我们恰恰是最有缘的那批人。

有些人,莫名其妙地相遇,来不及告别就分别,又毫无征兆地重逢,而我们从不来会对这不可思议的缘分感到诧异。 就好像刚刚只是去了厕所一样简单自然。岁月不能在你们的关系上蚀刻出任何痕迹,于是你们允许对方在自己的生命中不按规则地穿行,是谓老朋友。